摘 要：作為全球化世界需要的重要素養(yǎng)之一，跨文化能力越來越得到高校和社會的重視。旨在對海外學習對于中國大學生跨文化能力發(fā)展的影響進行研究，切實了解中國大學生的海外學習經歷，探究海外學習對中國大學生跨文化能力發(fā)展的影響因素。此外，希望為高等教育國際化工作實踐提供一定借鑒，提升海外學習項目對跨文化能力培養(yǎng)的效果。

關鍵詞：海外學習；跨文化能力；影響因素

全球化時代要求高等教育培養(yǎng)能夠勝任全球化世界的人才，這些人才除具備專業(yè)素養(yǎng)外，應同時具備跨文化能力等參與全球合作與競爭所需的能力。作為全球化世界需要的重要素養(yǎng)之一，跨文化能力越來越得到高校和社會的重視。根據跨文化能力研究權威學者迪爾多夫（Deardorff）的定義，跨文化能力是“在跨文化情境下，基于跨文化知識、技能、態(tài)度，有效、恰當?shù)亻_展交際的能力” [1]。海外學習常被作為培養(yǎng)學生跨文化能力的重要手段之一，然而海外學習對于跨文化能力培養(yǎng)的效果如何仍有待深入研究。針對海外學習對中國大學生跨文化能力影響的研究尤其欠缺，亟待通過實證研究來深入揭示兩者之間的關系?；谝陨媳尘埃狙芯恐荚趯Ｍ鈱W習對于中國大學生跨文化能力發(fā)展的影響進行研究，探索海外學習經歷對中國大學生的跨文化能力發(fā)展的影響因素。

研究方法

研究采用一對一半結構式訪談、焦點小組訪談收集研究數(shù)據開展質性研究。研究對象為2017—2018學年秋季學期北京某高校參加為期一學期海外學習項目的大學三年級、大學四年級本科生121人中隨機抽取40人。對其中的25人進行一對一半結構式訪談；對其中的15人組織兩個焦點小組，開展焦點小組訪談。通過一對一半結構式訪談和焦點小組訪談對中國大學生海外學習經歷和跨文化能力發(fā)展變化情況進行調查研究，獲取豐富的研究數(shù)據。進而通過主題分析法，對收集的數(shù)據進行主題分析，歸納、概括出海外學習對于大學生跨文化能力發(fā)展的影響因素。

研究發(fā)現(xiàn)

1.大學生跨文化能力發(fā)展促進因素

第一，海外學習項目維度

一是課堂學習與小組作業(yè)。在海外學習項目維度各因素中，研究對象對于課堂學習與小組作業(yè)對跨文化能力發(fā)展的影響提及的次數(shù)最多。原因在于課堂學習與小組作業(yè)是研究對象海外學習的主要形式，為了滿足知識獲取的要求，學生除了需要在新的文化情境中提升認知、理解能力，還需要與其他課堂參與者發(fā)生互動，合作完成學習任務。這種基于一定目標導向、通過合作的學習方式為學生的跨文化交流提出了很高的要求，往往是促進學生跨文化能力發(fā)展的有效手段。

二是學生活動。受訪者認為，海外院校組織的一系列學生活動能夠為跨文化接觸創(chuàng)造機會，進而為跨文化能力帶來提升。包括海外院校在海外學習開始時組織的迎新活動、過程中組織的文化體驗活動等學生活動，促進了不同文化群體學生間的交流，也為學生們創(chuàng)造了結交其他文化朋友的機會，建立長期跨文化交流的渠道。

三是學生社團。受訪者認為，參加學生社團是促進跨文化交際的有效途徑。大多數(shù)受訪者參與的學生社團是海外院校針對交換生開設的學伴項目社團。交換生在抵達海外學習目的地后就被分配給一位當?shù)氐膶W伴，在學伴的幫助下熟悉學校、適應本地生活、拓展社交網絡，并參加學校組織的各類活動。受訪者反映該類項目對其跨文化適應以及跨文化交流都起到了促進作用。除此類社團外，有的受訪者參與了各類基于興趣愛好的社團組織，建立了以興趣為支撐的較為穩(wěn)固的交際群體，為開展可持續(xù)的跨文化交往創(chuàng)造了渠道。

四是住宿。受訪者反映住所是跨文化交際發(fā)生的重要場所，由不同文化群體共同居住的多元文化的住宿場所為跨文化能力發(fā)展創(chuàng)造了條件。住所為跨文化交際提供了場所，有助于促進跨文化社交關系建立，創(chuàng)造跨文化交流機會；為個體提供近距離觀察他文化個體行為方式創(chuàng)造條件，有助于個體學習他文化的知識，對他文化形成更充分和深刻的理解；有助于提升外語能力和跨文化交際的技能，了解怎樣與不同文化的人相處。

第二，跨文化接觸維度

一是建立社交關系。研究對象認為主動與其他文化個體建立社交關系有助于跨文化能力發(fā)展。海外學習期間的日常交流往往停留在信息交互的層面，無法實現(xiàn)有意義和有深度的跨文化交際，而穩(wěn)定的跨文化社交關系可以為跨文化交際創(chuàng)造可持續(xù)的渠道。通過建立跨文化友誼以及密切的師生關系，或基于共同的學習研究以及興趣愛好建立交往關系，個體可開展具有可持續(xù)性、有深度的跨文化交往，進而促進跨文化能力的發(fā)展。

二是聚會與休閑活動。聚會是跨文化接觸維度中出現(xiàn)頻次最多的因素。聚會一般包括派對、聚餐、正式晚宴。聚會中輕松的氣氛有助于跨文化交際者減弱焦慮感，創(chuàng)造了交流的機會。此外，聚會本身的社交功能也有助于跨文化交際者建立社會交往，創(chuàng)建長期的跨文化交際渠道。

三是日常生活。受訪者反映日常生活為跨文化能力提升創(chuàng)造了條件。在海外學習期間須面對許多實際的生活問題，如租房、辦理銀行卡、出行、購物、郵寄、甚至遭遇失竊等突發(fā)事件。為了解決這些具體的日常生活問題，研究對象須和當?shù)厣鐣?，甚至與深層次的社會制度發(fā)生互動，通過交際解決實際問題，保證日常生活的進行。這種具有明確目標導向的跨文化交際對于跨文化能力發(fā)展產生積極影響。

2.大學生跨文化能力發(fā)展面臨的挑戰(zhàn)

第一，個體維度

一是語言障礙。語言障礙是受訪研究對象認為在跨文化能力發(fā)展中存在的最普遍的挑戰(zhàn)。語言障礙對跨文化交際帶來的影響主要體現(xiàn)在：外語聽、說、讀、寫基本技能不足，無法滿足交際需要，或對口音、語體不適應，直接阻礙跨文化交際開展；社會語言認知不足，不了解不同情境下語言背后的意義以及如何得體地使用外語開展交際，跨文化交際難以深入；外語能力不足造成交際效果受損，人格魅力在交際對象眼中減弱，不利于社交關系的建立；外語能力不足造成失去參加學生社團、項目等機會，阻礙了獲取更多跨文化交際的機會。

二是跨文化知識欠缺。受訪研究對象反映，跨文化知識欠缺阻礙了跨文化交際的成功開展。由于對其他文化知識的缺乏，無法有效地對交際內容形成理解，找不到用于交際的話題，交流往往停留在信息交互的層面上，沒有實現(xiàn)真正的交流。多個受訪者反映自己在具體文化信息層面缺乏知識，而這些具體文化信息往往是關于他國概況的基礎信息。知識的缺乏直接阻礙了跨文化交際的開展，同時為個體參與跨文化交際帶來了焦慮感?？缥幕R欠缺還體現(xiàn)在深層理解和文化知識的層面上，在受訪者中普遍存在，情況更加嚴重。受訪者反映，很大程度上是源于在成長過程中對國內事務關注較多，但對世界其他國家關注不夠。 

三是主動性和動機不足。受訪研究對象的主動性和動機不足體現(xiàn)在以下方面：自己不愿走出我文化的舒適圈，對于他文化帶來的變化和挑戰(zhàn)感到不適，存在焦慮；相較于文化內交際，跨文化交際認知和行為成本更高，需要建立在一定的跨文化知識和技能的基礎上，而跨文化知識和技能的不足往往造成個體對于參與跨文化交際的焦慮感，導致主動性不足；認為跨文化交際必要性不大，不進行跨文化交際也可依賴我文化群體或以我文化生活方式存在，身在海外卻生活在“文化孤島”上；海外學習項目具有一定的臨時性特征（一般僅有一學期），阻礙了長期跨文化交際動機的建立；參與跨文化交際效果不好，跨文化交際收獲小，造成挫敗感和主動性喪失；個人性格原因，本身就不愿意交際。

第二，項目維度

一是區(qū)別管理。研究對象反映，部分國外院校在國際學生的管理上存在區(qū)別管理、融合措施不足的問題，阻礙了國際學生與本土學生的融合，為跨文化交際帶來了阻力。首先，在課程方面，部分非英語國家的國外合作院校由于不使用英語作為授課語言，只得單獨為國際學生開設英語授課項目，導致其在學習過程中接觸不到本土學生。其次，在住宿方面，研究對象普遍反映住宿是阻礙跨文化交際的主要因素，體現(xiàn)在以下方面：部分國外院校在宿舍管理上設立專門的國際學生宿舍，與本土學生宿舍分開，造成國際學生和本土學生的隔離；出于對不同文化群體生活習慣差異的考慮，部分國外院校將同一文化群體的學生安排在一個宿舍，造成中國學生“聚堆兒”；住宿為單間宿舍，獨立空間造成交流機會減少；部分國外院校無法提供宿舍，學生須在校外租房，出于成本和便捷性考慮，學生往往和同行的中國學生合租。最后，在學生活動與服務方面，國外院校往往單獨針對國際學生組織各類學生活動，在為學生提供的迎新等各類服務上，也存在此類問題，缺少鼓勵國際學生和本土學生融合的措施。

二是學業(yè)壓力。本研究的對象僅有一學期在海外學習的時間，有的研究對象反映很難在完成學習目標和任務的同時兼顧跨文化交流，因而造成跨文化能力發(fā)展的停滯。

三是學生群體構成缺乏多元性。部分受訪研究對象反映，自己所參與的海外學習項目存在學生群體構成不夠多元化的問題，同項目的中國學生太多，很容易造成中國人“聚堆兒”、停留在我文化群體“舒適圈”內的問題。此外，有的國外院校存在國際化程度低的問題，大部分在校生為本土學生，國際學生數(shù)量少。

第三，跨文化接觸維度

一是我文化群體“舒適圈”。我文化群體“舒適圈”主要體現(xiàn)在同一文化群體的成員“聚堆兒”，為個體營造出熟悉、舒適的群體環(huán)境。這是近年來海外學習研究顯示海外學習學生較為普遍存在的一個問題。該現(xiàn)象在本研究的對象中也普遍存在，60%的受訪對象提到該問題的存在，對于我文化“舒適圈”的依賴阻礙了跨文化交際的開展。通過對訪談資料的主題分析可以發(fā)現(xiàn)，研究對象選擇待在國人的“舒適圈”主要有以下兩方面原因：一方面，是環(huán)境適應需要與生活習慣。學生在海外學習時面臨適應新環(huán)境的挑戰(zhàn)，需要在陌生的環(huán)境中安排學習和生活。在這一適應的過程中，學生往往選擇和自己具有同樣語言、生活方式和習慣的同文化群體成員在一起，依托群體減少環(huán)境適應過程中的壓力，加強對環(huán)境的適應力。這一行為在對環(huán)境形成適應后仍繼續(xù)保持，我文化群體營造的“舒適圈”為個體提供了熟悉與舒適的環(huán)境，避免了與外界接觸可能帶來的焦慮感和不確定性。另一方面，是群體壓力。我文化群體對個體的引力還通過群體壓力發(fā)揮作用。這主要表現(xiàn)在兩點：其一，是群體對于個體施加的規(guī)范性社會壓力。在海外學習的情況下，體現(xiàn)在學生雖存在與其他文化互動的意愿，但迫于群體對于其作為中國人的行為標準的期望，不愿意改變行為方式參與到其他文化中。其二，是群體對于個體施加的社交壓力。這在重視集體觀念的文化中尤其明顯，個體在我文化群體社交壓力的作用下被迫選擇停留在我文化群體社交圈，影響了和他文化個性化社交活動的開展。

二是他文化群體開放性欠缺。與我文化群體“舒適圈”提供的“引力”相對應的是他文化群體的“推力”。研究對象反映，在海外學習期間經歷了他文化群體開放性欠缺的問題，這也呼應了很多以往海外學習研究的結果。在多元文化校園環(huán)境中，國際學生希望與本土學生建立社會交往，但本土學生往往缺乏交往的意愿，阻礙了跨文化交際的建立。

三是缺乏共同點。和他文化群體成員缺乏共同點，主要體現(xiàn)在缺乏共同的生活、成長經歷，缺乏共同的生活方式和生活習慣，如飲食、娛樂、興趣愛好、社交等。其中，研究對象普遍反映無法適應歐美的酒吧文化、派對文化，不能接受其中涉及的社交方式、耗費時間等問題。

對高等教育國際化工作實踐的建議

通過對中國大學生跨文化能力發(fā)展的影響因素進行研究，在個體、海外學習項目、跨文化接觸等不同維度發(fā)現(xiàn)了一系列促進因素和挑戰(zhàn)因素，就海外學習對于大學生跨文化能力發(fā)展的影響因素形成了較為系統(tǒng)的認識。根據研究發(fā)現(xiàn)可以看出，海外學習雖可潛在地為學生創(chuàng)造跨文化交際機會，但海外學習不等于跨文化交際，參與海外學習的大學生常停留在我文化群體的“舒適圈”中，未能有效利用海外學習開展深度的、有意義的跨文化交際。海外學習須經過合理的設計，才能更好地為大學生跨文化能力發(fā)展創(chuàng)造條件?；谘芯堪l(fā)現(xiàn)，對高等教育國際化工作實踐提出以下建議：

1.基于跨文化能力培養(yǎng)目標導向開展海外學習項目

在高等教育國際化人才培養(yǎng)實踐中，跨文化能力往往被默認為海外學習的自然成效，而本研究發(fā)現(xiàn)，海外學習不是跨文化能力發(fā)展的充分條件，跨文化能力發(fā)展需要一定因素的促成。為了有效培養(yǎng)大學生的跨文化能力，高校應將跨文化能力發(fā)展明確作為海外學習的目標成效，進而基于這一目標導向反向設計海外學習項目。海外學習工作者應在海外學習項目中設立跨文化學習任務，使學生帶著任務參與海外學習，以目標為導向開展深度跨文化交際，強化跨文化交際意識，充分發(fā)揮個體主動性，積極參與跨文化交際，提升跨文化能力。

2.在海外學習中加入跨文化學習輔導模塊

高校應在海外學習中加入跨文化學習輔導模塊，在海外學習全過程對學生進行跨文化指導。在海外學習前，為學生提供專門的跨文化能力發(fā)展輔導講座或課程，提供跨文化交際知識、技能和態(tài)度上的培訓，同時提醒學生走出我文化“舒適圈”，避免走入“聚堆兒”的誤區(qū)。海外學習過程中，鼓勵學生選擇多元文化的住宿場所，參與學生社團、學生活動，積極構建跨文化交際關系，建立穩(wěn)固的跨文化交際渠道，深入參與跨文化交際與互動，建立多元文化視角。海外學習結束后，通過召開海外學習總結座談會、撰寫跨文化交際心得體會等方式，引導學生就海外學習和跨文化交際經歷進行深入反思，鞏固和強化跨文化學習的效果。

3.將海外學習與本土國際化培養(yǎng)措施相結合培養(yǎng)大學生跨文化能力

由本研究發(fā)現(xiàn)可以看出，大學生在跨文化交際的過程中較普遍地存在外語能力不足、缺乏其他文化的相關知識等問題。大多數(shù)情況下，這種不足體現(xiàn)在基礎知識層面上，如對當今世界面臨的主要問題、各國基本概況和文化習俗缺乏基本的了解。在跨文化知識與技能儲備不足的情況下，很難發(fā)揮海外學習項目應有的效果。為此，高校應開設培養(yǎng)全球化世界素養(yǎng)的相關課程，將此作為課程體系的常規(guī)組成部分，增進學生對全球化世界以及不同文化的理解。此外，高校應積極利用本土國際化資源為大學生跨文化能力發(fā)展創(chuàng)造條件，通過國際學生和本土學生的融合培養(yǎng)與管理，在本土創(chuàng)造跨文化接觸機會。通過營造多元化的大學文化和校園氛圍，在課程和課外環(huán)節(jié)，做到本土學生和國際學生的融合，促進兩者的有效交流和互動，在本土培養(yǎng)學生全球化世界所需的素養(yǎng)。（作者：呂瑩，單位：北京航空航天大學人文社會科學學院）

參考文獻：

[1]Deardorff D K.Identification and Assessment of Intercultural Competence as a Student Outcome of Internationalization[J].Journal of Studies in International Education,2006,10(3):241-266.

《北京教育》雜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