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鄉(xiāng)湖南婁底有一種獨(dú)特的食物叫蘿卜條。這蘿卜條很下飯,只需一小碗,半碗米飯就不知不覺吃到肚里去。但你若只往嘴里送蘿卜條,你準(zhǔn)會被辣得跳起來,不停往嘴里灌水。
外婆一大早就起了床,從地里摘來一大把小米椒,用菜刀一剁,小米椒全被一刀兩斷。剁辣椒的噠噠聲把我吵醒了,我一聽說要做蘿卜條,開心得直跳,我最愛吃蘿卜條了。
辣椒一直切到了中午,接下來該放蘿卜條了。外婆把一個月前就掛在房檐下已經(jīng)陰干的蘿卜條取下來洗干凈。有些落灰的蘿卜條被洗得白白凈凈,還點(diǎn)綴了可愛的小水珠。蘿卜條和辣椒被外婆放到一起,加入大蒜和鹽攪拌。我覺得很有趣,也學(xué)著外婆的樣子拌了起來。一不小心辣椒汁水濺到我手上,辣得我嗷嗷叫。
我很好奇,為什么外婆不怕辣?外婆笑瞇瞇地說:“外婆干習(xí)慣了,當(dāng)然不怕辣呀!”外婆用她粗糙卻溫暖的手,穩(wěn)穩(wěn)地將蘿卜條和作料攪拌均勻后,裝壇封蓋,還用清水封口。
等待的時間特別漫長。一有時間我就守在裝蘿卜條的壇子旁邊。我總是偷偷把手伸過去,想拿開蓋子看看蘿卜條現(xiàn)在是什么樣,但每次都會被外婆制止:“小饞蟲,蘿卜條還沒腌好,提前打開不好吃?!蔽铱床坏教}卜條,就開始猜:現(xiàn)在,蘿卜條已經(jīng)染上了淡淡的黃色吧?辣椒的顏色一定更鮮艷了吧?開蓋的時候一定會散發(fā)出濃濃的香味吧?
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盼來了蘿卜條壇子開蓋的那一天。壇子一打開,好香啊,我立馬把手伸進(jìn)去,捏起一塊就往嘴里送。一股辣味猛地涌上來,把我辣得跳了起來。但是手卻不受控制,只想把眼前這誘人的、浸飽了辣椒汁水的、胖胖的蘿卜條不停往嘴里送。
如今學(xué)業(yè)繁忙,去外婆家吃蘿卜條的機(jī)會越來越少了。我曾在超市里買過看上去差不多的蘿卜條,但吃起來總感覺少了一些味道。不管相隔多遠(yuǎn),外婆做的蘿卜條,那味道在我腦海里不會淡忘,只會越來越濃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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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教育報》2025年07月10日 第0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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